自閉症=很cool=沒有人情味?

 

   放學時，我習慣站在雄哥的旁邊，然後送他上校車，雄哥是我最疼的自閉症學生之一，他沒有語言能力，中度智障，外表有點冷酷，且經常鬧情緒，不但影響到課堂的運作，還會傷害到同學和老師，起初我真的很怕他，日子久了，我卻變得越來越緊張他。他做錯事時，那怕他會打我，只要其他同學在安全的情況下，我會狠狠地責備他；他心情好時，我會和他玩「拍手掌」遊戲，其實只不過是互相擊掌，但那一種「拍拍」聲的感覺已足夠令他十分享受，一直在傻笑；他努力完成課堂作業或協助了我做簡單的班務後，我會特意獎他愛吃的香口零食。

 

   其實他很少在我的堂上失控，大概有2、3次吧，作為一個經驗很淺的老師，我處理的手法不見得很成熟，看見他又哭又叫又跳又傷害自己，我想駡想哄想叫援兵想保護其他同學，只恨我沒有三頭六臂。可憐的孩子，若你能說出老師有甚麼可以幫你，就少了很多費心費力的交鋒吧。每次他知道自己發了脾氣做了錯事後，總擠著要老師攬要老師抱，雄哥也有我這麼高了，這很明顯是一個不恰當的身體接觸，但看著他苦苦要纏的眼神，心底總為他這不恰當的要求解釋為「他表示歉意了，並很介意我對他的不滿意，在對我說：『不要嬲吧!』」。最後，我還是忍不住用手輕輕拍他的頭，表示「我原諒你了。」

 

  有一天放學，我正和一個唐氏的女孩聊得入神，忽地感到有一對手大力拉著我的手臂，原來是雄哥，他猛地拉我回平日放學站的位置，我決定要再一次試探他，我故意行到另一邊，他又立刻用手捉住我了，心底莫明的一份甜絲絲浮起來，雖知自閉症的孩子很不習慣改變，但我卻選擇了另一個解釋，是因為他呷醋或是想我站在他身旁吧。

 

   自閉症孩子對身邊的人，好像都視為一種工具或死物，雄哥也不外如是，即使是同班差不多一年的同學，在小息時也如陌路人的直行直過。究竟其他人會佔他腦中一個角落嗎? 排在雄哥前面的同學阿偉，性格散漫，小息打鐘後都不願集隊，又「步履蹣跚」地上樓梯，有很多次都是雄哥抽著他的後衣袖帶他集隊和跟著大伙兒回課室，是他認為阿偉「應該」排在他前面才去「照顧」阿偉嗎? 又有好幾次，我在責罵班上一位經常因為貪心別人的物件而企圖攻擊人的女孩，我甚至假裝趕她出班房外，當我口沫飛橫地在門口教訓這女生時，雄哥竟一枝箭地飛過來，拉著那女生的手回課室，我明白可能在他的認知範圍裡，上課的時候學生是應該坐在課室裡的，但如果他真是有同理心呢? 他曾經也被老師假裝地罰出課室門口，難度他不忍心眼見其他同學也受同樣的苦?

 

  其實對於自閉症孩子的行為，可以有很多不同的解釋，但我真的很喜歡用人性化的角度去描繪他們，至少，多一點當他們是有血有肉的人，會多一份尊重，多一份諒解，多一份深厚的感情。他們的人情味，總叫我們有很多反省的時候。